会疯

“你知道我肯定会去，既然如此不如早点告诉我地址。”

“……”那边朱珊望无菌病房的门，良久开口“好”

“谢谢”宋远清挂了电话拿了证件锁了门就出去了，那一刻他无比庆幸为了暑假旅游提前办了签证。

只是怎么也没想到第一次用签证是在这种情况下。

第二天下午，宋远清刚下飞机就见到了等候多时的朱珊。

和上次见面朱珊憔悴不少，不难猜出杨归陌出事让他们这些跟来办公的助理措手不及。

“宋先生好，车在这边”朱珊引着他走出机场。

宋远清一夜未合眼，眼球上缠的都是红血丝，张了张嘴巴才发现太久没说话一时居然发不出声音，最后也不再尝试开口，脑子里就一个念头——见杨归陌。

细雨绵濛，车窗外的天空阴阴沉沉像是闷了一口气，墨色的树叶软哒哒地垂着叶尖，空气又潮热得让人呼吸不畅。

“宋先生，你先吃点东西吧”朱珊说着从前面递过来一瓶热牛奶和夹心面包。

宋远清迟钝片刻摇了摇头。

时间好像从来没有那么慢过，而去见杨归陌的路也从来没有那么远过。

——

“现在其实不建议进去见患者”医生看着面前神情紧绷的年轻男人为难地开口。

“看一眼，我情绪很稳定，只是想看他一眼”宋远清艰难地将目光从医生身后的那扇门上移开缓声恳求道。

医生看了看宋远清又看了看他身后的朱珊无奈道“……行，先换上防护服”

穿好防护服经过消毒的宋远清在站在门的那一刻差点哭了。

他以为的日日相见和安稳无虞是平常在这一刻才突然明白那有那么多理所当然。

推开门隔着玻璃窗，宋远清望着那个满身仪器身上插满管子的人，突然将手覆在心口的位置。

他出差的前天晚上，两个人一起看电视的时候杨归陌把他抱进怀里，宋远清惊了一下问他怎么了，他说只是想抱一下。

他亲了亲他的脸笑着说“出个差，又不是生离死别……”

谁知道差点一语成谶。

现在他躺在在满是消毒水的医院躺在洁白的床单上闭着眼睛，清肃的面孔太过陌生。

在他面前的杨归陌不是这个样子的，不是疏离矜贵的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他应该是眼底深处藏着温柔，满是会粘人会幼稚满是人间烟火的样子。

朱珊看宋远清出来，连忙跟上去“宋先生……要不我先送你回酒店休息吧”

“为什么会遇到枪击事件？事发时为什么没有一个人跟着？”

面前的宋远清眉目冷峻，语气沉肃，一改印象里好看但脆弱的形象，锐利冷然眼神让朱珊感到十足的压迫。

“那天是傍晚，谈好合同本就该回酒店的，但总裁好像是临时想到什么所以让我们回酒店整理或许资料然后和总公司交一下后续合同，然后他是一个人开的车走的。大概六点的时候卫东东接到总裁电话……但去的时候人已经中枪了”朱珊说这里不知道是不是又想到兵荒马乱的那天晚上声音突然有些哽咽停了停才又接着说“不是蓄意谋杀，是当地反政府的团伙为了制造动乱而随机开展的枪击示威行动。”

听完宋远清并没应声，低了低头无数次想笑。

为什么会有人以制造别人的苦难而满足自己卑劣的私欲呢？

“你不用留下照顾我，卫东东那边应该也需要你帮着处理事物，先去忙吧，我想留在医院”

“这……总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不如还是我先把你送到酒店吧，你一路不眠不休又没吃一点东西，身体怎么受得了？总裁准备卫东东已经留人看着了，你也不用担心。”朱珊跟着杨归陌这么长时间自然是比谁都清楚宋远清在杨归陌心里的地位，她也不敢懈怠自然是想万事安排妥当。

“我不担心，我知道他不会有事情……你去回去吧，杨归陌现在昏迷，你和卫东东姚筹备的事不会少，我会找顾好自己，赶紧去忙吧。”杨归陌现在在医院昏迷不醒他怎么可能踏踏实实回酒店。

朱珊见他态度坚决迟疑片刻最终好是应了好。

她走后宋远清跟着保镖去了隔壁普通病房，这个病房也是为杨归陌出重症室准备的，现在他来了就提前用了。

落地窗、松软的大床、红木衣柜、高级沙发……病房着实有点让人开眼界。

宋远清没注意周围环境，进了房间就颓然地坐在床边。

怎么会出事呢？宋远清甚至会自私地想为什么是杨归陌呢……

为什么？

他不敢想如果杨归陌没那么幸运像其他死在枪击现场的一样他会怎么样，如果今天他来医院见到的是杨归陌的尸体……他应该会疯吧。

他第一次喜欢一个人，还没来得及去回应，他第一次想爱一个人，还没来的及学会怎么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