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

    “它好小。”艾菲握着莱茵的手,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看。

    莱茵偏头, 她的眼睛亮晶晶地, 正盯着屏幕瞧。

    艾菲欢喜好奇又期待的样子愉悦了莱茵。

    屏幕上，一个细胞球正在生殖腔中缓缓移动就要着床了。

    艾菲看着看着，脸忽而一红。

    因为她看见了一溜小小的细胞甩着尾鞭，正在漫无目标地游泳。

    它们……咳……应该是昨天或者前天的, 或者大前天的……

    emmmmmm

    细胞球的弟弟妹妹们，歇歇吧，这终究是一场没有结果的旅程，因为最幸运的，跑得最快的那个已经占据了先机。

    莱茵说来自她的信息素和刺激可以维持莱茵体内的激素水平, 让他的身体更适合孕育小生命。所以这几天他们仍旧亲密，只是艾菲一直克制着, 让自己的动作尽可能地轻柔。

    真是甜蜜又折磨。

    莱茵躺在检测仪器上，也看见了那些小东西, 在看看艾菲极速蹿红的脸不由闷笑。

    “他们太抢镜了。”艾菲把头埋在他的脖颈间，一口咬住他的皮肉。

    莱茵快乐地眯起眼, 笑了一会儿才说，“他们很可爱。”

    “取笑我！”

    “怎么会？”

    “就是。”

    这下回答艾菲的只有莱茵好听的笑声。

    他的肌肤在艾菲的牙齿间滚了两回，艾菲心里羞恼的情绪才稍稍缓解, 想起今天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她可不能把正事给耽搁了。

    从莱茵的身上起来，艾菲努力忽视在那颗目标细胞球身边流窜的小东西们。

    唉……还不少。

    都是白忙乎呀。

    艾菲在心里再次为他们默哀半秒，不再去管他们。

    出现在屏幕上的一团还只是个由多个干细胞组成的细胞球而已，神经、器官、心脏全都没有分化出来, 但这个细胞球带着她和莱茵的基因，会长成他们的孩子。

    星际时代先进的成像技术，让正在莱茵体内默默发生着的事情，变得清晰可见，也让艾菲更早的参与进来。

    从这样什么都分不清的小小一颗到第一次心跳，再到长出手脚，艾菲想要分享孩子成长的全部过程。

    她已经是一个母亲了。

    在看到试剂盒的那刻艾菲就清楚，可是隐约朦胧的认知和这样清晰地看到完全是两回事。

    人类胚胎发育的相关知识，艾菲早就已经在基础教育阶段学过，因为考试需要相关的视频也看过一些。

    艾菲知道那颗细胞球将要发生的一切，却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

    那是她和莱茵的孩子。

    他们两人的基因已经交融在一起，正在发生神奇的变化。

    孩子会是什么模样？

    最重要的……

    “我们的孩子……会健康吗？”艾菲喃喃低语，说出了这几天来一直盘亘在她心底深处的恐惧。

    “等孩子再大一点，就可以进行更精细的检测了，虽然不能完全保证，但情况应该不会比你更严重。”莱茵亲吻她的发，“不论孩子的性别是什么，至少我们的孩子会集合我们两个的优势，拥有强大的精神力。”

    “嗯。”艾菲应了一声，心中的恐惧因莱茵的话的到稍稍安抚。

    到了星际时代，能在研究领域一展身手的人，精神力就没有差的。

    如果不能达到A级，研究领域根本不用想要去涉

足，因为光是学习现有的知识，或许大半辈子就过去了。

    从这一点上来说，世家贵族的确是天生的强者。

    多年基因筛选让他们后代的精神力保持在水准之上，少有B级以下的，A级也不在少数。

    世家贵族之外，拥有A级以上精神力的人也有，但那部分人类占据人类总数90%还多，拥有A级以上精神力的，在拥有A级以上精神力人数中的占比却还不足10%。

    阶级……在还是一颗受精卵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

    努力挣扎奋斗向上，对绝大多数人而言有用，但许多时候并不足以跨越阶层，资质从一开始就已经决定了人们大约会扮演什么角色，限定了浮动的范围。

    现实无奈又残酷，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也因此，几天之前艾菲从来没有奢望过莱茵会想要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

    那根本不符合贵族们的行事逻辑。

    艾菲知道艾宁轩想要什么，如果他不是那么冰冷，手段那么阴狠不近人情，如果他能够在她成长的过程里，再多给她一些温情。

    艾菲也会把自己的基因交给家族做有限度的检测，这原本可以是一件互利共赢的事。至于她的后代的基因，在身体可以维持的状况下，就要看那孩子自己的选择。

    愿意或者不愿意，艾菲不会去干预。

    可是艾家给予她的却只有漠视和冰冷，艾宁轩只把她当个物件似的随他揉搓在股掌之间，艾宁轩从来没有给过她选择权，根本没有把她当个人看。

    “如果……孩子不会怨恨我吧？”艾菲盯着屏幕，那个细胞球那么惹人怜惜。

    “你是最出色的机甲战士，孩子一定会以你为荣。”莱茵回握她的手安抚。

    那颗细胞球越来越接近那片柔软，艾菲不由开口说道：“……莱茵，把我的样本拿去研究。艾家的基因锁，兰欧斯特的技术应该能够解开吧？”

    这句话就像那句“我爱你”一样，在艾菲心里藏了许久，她以为会难以启齿，可是一旦碰到了合适的时机，那些话像是自有意志一样，从她口中冒了出来。

    在最初的最初，她也曾怀疑过，她身上究竟有什么值得莱茵如此执着。

    那是她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恐惧，艾菲害怕莱茵想要的和艾宁轩一样。

    艾菲害怕在药剂天才的眼中，自己只是个实验对象。

    可是莱茵是她崇拜的人，他那么温暖，艾菲不由自主地受到吸引，哪怕心中恐惧，却依然将她的基因给了出去。

    那时她想，如果连莱茵这样的人都和艾宁轩一样，那这个世界可真是艹蛋透了，在她痛快地结果了最让她厌恶的人后随它去好了。

    艾菲不会仅仅因为恐惧就停下脚步，那样什么事都做不成，所以她赌了。

    结果她赌赢了，回报如此丰厚，她收割了所有她想要的筹码，甚至超出了她的原本预期……

    “可以。基因锁是兰欧斯特发明的技术，虽然各个世家在原始版本上各有发展，但万变不离其宗。”莱茵目光柔软，像初夏的湖面，泛着细碎又温暖的光。

    莱茵知道将自己的基因交给他，对艾菲而言需要多大勇气。

    她一直是个勇敢坚强的人，很久之前就是。

    他喜欢艾菲的娇嫩软萌，也喜欢她的坚强勇敢，那些特质矛盾却又和谐地存在于她的身上，璀璨且夺目。

    “如果……”艾菲没有继续说下去，那些不好的预想，不适合那样一个可爱柔软的小生命，不适合他们的孩子。

    “我希望那些信息能帮助我们的孩子。”艾菲
嘲弄地说：“我的细胞在脱离身体后，分裂速度会急剧增快，转录的错误率在90%以上，所以即使艾宁轩早年间储存了一些我的体细胞也无济于事，它们无法用于研究。艾家的基因研究所只是二流，现在更是降到三流。那里解决不了的问题，也许兰欧斯特可以。”

    就她的状况，其实作战的时候不穿戴生物信息消除系统也可以，但是那样实在扎眼。

    “我不会给其他人看到你的基因。”莱茵保证，他忽而一笑，“其实我一直很好奇，如果能够找到原因的话，也许能改进目前世家通用的基因锁。”

    “我相信你。”艾菲勾唇一笑，豪气万丈地拍了拍自己的胸，“我这里这么大一个人，随你取用。”

    如果莱茵想的话，这三年随时随刻都可以拿走她的基因，但是他从来没有。

    “……”莱茵仰躺着看她，视线跟着她晃了晃，不由捂住眼睛。

    她真的是来自蓝星。

    “不要太过担心。”莱茵躺在检测仪器上，看着一直矮着身体的艾菲，咳了一声，“虽然你的基因链脆弱，但是经过我的细胞中和修复之后，在孩子身上会有一定改善。”

    “嗯。”艾菲应了一声，没留意到莱茵唇边的诡异，只深深觉出自己的脆弱，“我真是……这个时候还要让你安慰我。”

    莱茵低声笑了，“这是人之常情。如果我处在你的位置，也不会比你好到哪里去。”

    “艾菲，你会担心只是因为在意，你不担心我反而才要生气呢。”莱茵拉着她的手覆在自己的小腹上，“现在我很开心，孩子也会开心的。”

    莱茵早就知道她的基因链脆弱，他们刚住在一起的时候，起先艾菲也想要找借口将沉睡修复的那几天遮掩过去，却被莱茵一语戳破。

    那时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淡淡地说：“兰欧斯特家的G990号修复液产量十分有限，其中十分之一都给了艾家。”

    莱茵都说得那么清楚了，再加上他在密道里听见了戴文和她的谈话，艾菲自然藏无可藏。

    “唔……”艾菲的手放在莱茵的身上，那里仍旧平坦，却即将孕育一个小小的生命。

    “快看，孩子就要着床了。”莱茵伸手指向屏幕。

    艾菲赶紧盯着仪器上的屏幕，只见那小小的一颗飘飘悠悠地落在那片柔软上，可爱地向前翻滚了两圈，稳稳地卡在了皱褶之中，终于安定下来。

    “成功了。”莱茵看着仪器上身体数据细微的变动，眸中露出幸福的笑意。

    “我们的孩子在这里很安稳。”莱茵握着她的手说，声音里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嗯。”艾菲收回视线，和他相视一笑。

    艾菲低头，额头与他相抵，姿态如天鹅交颈般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