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药物？”林染好奇的出声询问。

    “知道她具体在打听些什么吗？”

    “这, 这我倒是不太清楚。”芸香尴尬的挠了挠头, 她刚才收到消息就忙着过来通知了, 有些情况还不是特别了解, 不过, “我让阿成在外边等着, 您有什么问题就直接问他吧。”

    “也好。”林染点点头, 同意了。她随意的找了件外套披到肩膀上，跟着芸香走出了房间来到隔壁不远的大堂处。

    芸香自觉的把人领进来。随着几声轻重不同的脚步声, 门口出现了两个人影。

    其中一个就是阿成，只见他身材中等削瘦，穿着一身麻布短褂, 那张脸平平无奇扔进人群里挑不出任何优点来, 一点都不会引人注目，正是适合跟踪的好苗子。

    阿成脚步匆匆的跟着芸香进了大堂，走路期间他全程低着头不敢四处乱看，只知道自己进了一个规格不小的大厅, 周围的摆设都华贵富丽极了。

    他以前只是林家里一个不起眼的下人，不经意间被林夫人看重，这才把他提拔上来处理一些对外的杂务，后来小姐出嫁，他也被派发过来了。

    凭着自己的能力他在严府混的也还可以，毕竟他在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小姐的自己人，府里的管事一般都会给他几分面子，不过即便如此, 自己的情况自己心里清楚，比起芸香这样从小就伺候在身边的心腹，小姐对他的信任可以说差的远了。

    就在他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提高自己存在感的时候，一个机会从天而降砸到了他的身上。前段时间芸香突然找到他，说小姐有事让他做。

    当时他简直是欣喜若狂，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心里想着一定要好好把事情做好。

    虽然交代的事有些奇怪，竟然让他去盯着林府的小姐，不过他并不在意，府里各房的关系大家都心知肚明，互相算计是少不了的，怎么更好的完成任务才是他应该考虑的。

    “阿成，把你知道的都跟我说说。”

    小姐，不，现在已经是少夫人了，她清亮的嗓音从前方传来，阿成精神一震赶紧收回了思绪，集中精力开始回答问题。

    “是，前些日子我按照您的吩咐一直在府外守着，没敢放松警惕，可是二小姐连续几天都没从府里出去，门房的老大爷也说没见到过她出门，当时我没太注意，谁知一次偶然的意外，我在西院的小侧门处发现了一个很像她的身影。”

    林府西院的西院本就有些偏僻，位于整个府的最西边，那里没什么人住都是放杂物的房间，平日里也就是一些下人会过去打扫，西院侧门一开始开设是为了方便府里下人购置买办，还有倒夜壶痰盂等肮脏物的，太太小姐们一般都不会去那边。

    他也是在蹲守多日没有收获的时候，无意中闲散走到了偏门处。

    当时的林映之穿着一身下人的衣服瑟缩着身体往外走，一身男性化十足的衣服，脸上还涂了一层泥土一样的粉底，脸色蜡黄身材瘦小，单从装扮上来看像是一个常年干苦力的青年男子。

    照理来说，他是不应该注意到这人的，可林映之大概是没有体验过真的下层百姓的生活，常年养尊处优让她即便是穿着一身粗布麻衣也掩盖不了身上的一丝气质，像很多细节神态，只要细心一点的人绝对是能发现不妥之处的，甚至因为依葫芦画瓢太过刻意，反而有些引人注意。

    阿成在林府多年，对二房后院的人并不怎么熟悉，这次他为了完成主子吩咐的人物，特意去仔细找人了解了一些关于林映之长相动作方面的习惯和细节。

    那个穿着粗布的瘦小青年一直低着头，好像在刻意避开人们的视线一样，灰色的棉布围巾遮住了大半张脸

，看不太清楚具体的五官，“他”脚步匆匆，出了门以后就径直的往后巷口走去，看样子目的很是明确。

    偏门本就荒凉，路过的行人也不多，所以乍然出现了一个行为有些奇怪的人，阿成就多留了个心眼，再加上此时他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于是略加思索跟在那人的身后。

    跟着人左拐右拐绕了好大一圈，在一处普通的居民楼楼下，就见“他”突然停下脚步小心的打量了一眼四周，幸好阿成早有准备，反应迅速的闪到一旁的柱子后面，这才没让人给发现。

    “他”直接上了楼，因为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阿成也不敢冒然进去。他就在外边一直等着，大概过了半个小时，门口终于有人出来了。

    可是出来的却不是那个满脸风霜的青年男子，而是一个西装革履面容有些阴柔看上去一派富家子弟作风的男人，“他”后面还跟着两个身材高大看起来像保镖模样的人，几人上了路口停放着的一辆小轿车，扬长而去。

    这次“男子”没有再遮着面容，虽然只有几秒钟一闪而过的时间，但眼神极好的阿成还是立马就认出了那个走在前面的“富家子弟”就是林府的二小姐林映之。

    这个发现让他虎躯一震，知道自己肯定是发现了什么见不得事，他马不停蹄的就把消息给带了回来。

    听了阿成的讲述，大厅里安静下来，林染向后靠在靠背椅上，手指无意识的转动着右手手腕的镯子，眼里一片深思。

    过了许久，她才出声道，“知道她们后面去了哪里吗？”

    阿成摇了摇头，有些惭愧的说道，“二小姐上的是轿车，光靠我自己追不上车的速度，黄包车又有点显然……”

    就差那么临门一脚，眼睁睁的看着这么重要的机会溜走，他心里也懊悔不已，可当时的一切都很突然，他也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这才让人从眼皮底下离开了。

    “你继续盯着，我会让别人协助你的，也不用跟的太紧，知道她大概在做什么就可以了，尽量不要心思有心人的注意。”林染也知道这事不能怪他，能发现这些细节已经很了不起了，要不是他心细，只怕还得在外边傻愣愣的守着，到时候可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想了想，还是给他留了点念想，“这次的事情过后我会把你调到店铺里。”

    之前布庄把常掌柜撤走，缺少了一个管事的人，她一直在思考把谁提上去比较好，因为那件店铺她心里是有自己打算的，不会随意的挑个人选。从这次的事情来看，眼前这阿成看起来倒是挺机灵的，在林家多年对面料服饰行业也有所涉猎，对她也算忠心，给个机会倒是无妨。

    “谢谢小姐！”阿成心里一喜，要不是他性子还算沉稳，差点就要失态了。

    虽然没有明说是哪家布庄，可是前段时间小姐把锦云的常掌柜撤掉整个林家都是知情的，他自然也有所耳闻。如今这个说法，即便他不一定能空降掌柜，只怕离这个位置也差不了多少。

    这个时候通货膨胀的还不算太厉害，钱还是值钱的，一斤大米三四分钱左右，一斤猪肉平均一角二分至一角三分钱，一银元可以买到将近三十斤的大米或者八斤猪肉。以黄包车夫为例，每日清早贪黑，劳碌奔波，勤奋一些的每月扣除交给车行的租金以后能赚上四五个大洋，可那是用体力换来的，而且也得根据客流来计算，不一定每个月都能睁到这么多。

    像一些私塾老师大学教授这种知识分子的薪水会更高些，可这种活并不是谁都能干的，门槛极高。

    林家给门下各种店铺员工的待遇可以说是很好的了，一些学徒也会分发月薪，像掌柜账房这种职位的薪水一般都比行业内的其他店铺要高出几个大洋，每月能拿
到十四五块银元，如果当月的业绩好的话，还有相应的提成。

    除去工作的体面以外，每月的薪资也让人无法拒绝，而且看小姐的模样，对布庄似乎挺上心的，这点才是阿成激动的原因。

    等人离开以后，芸香忍不住开口道，“小姐，您是想让阿成去锦云吗？”

    “嗯，那里正好缺个管事的，他办事细心稳妥，让他去试试也算是这次给的奖励了。”

    “可是，下面的人会服气吗？”芸香还是觉得有些不妥，掌柜这个位置可以说是香饽饽，突然调了个空降过去，下边的店员也不知道会怎么想。

    “那就得看他的本事了，这都处理不好，那还怎么管理整间店铺。”林染神色淡淡，没有一丝波澜。

    她要的可不是只会耍小聪明的人，她已经提供了机会，能不能把握住，那就完全看他自己了。

    “那倒也是……”芸香点点头，很是赞同，管理店铺可是一门大学问，哪里有这么容易的，让他去试试也好，成不成都没有太大的损失。

    “那我这就去安排？”

    “不用这么急，等这件事先处理完再说，我倒要看看林映之到底在搞什么鬼，这么神神秘秘的。”

    以往都是林映之算计她在先，她虽然有所察觉并且躲避了，可事后怎么想心里都不是很舒服。这次她率先出击提前一步发现了对方的动作，敌在明我在暗，该怎么做完全看她的心情。

    这种感觉不要太爽！！！

    不过，她行事这么谨慎，还特地乔装打扮，想必要做的事情并不简单。

    林染第一次后悔以前没把那本翻烂背熟在心里，这样就不用每次都这么累人了，按着剧情走，即便有蝴蝶效应在，可也够应付一段时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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