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认知错误

胡安要带上背包,很难去背捷列金教授。

这里是洞穴，很多地方狭窄难行，背着人走路根本不切实际,想要拖着人前进又没有合适东西做担架。

胡安犯愁事情在詹森面前根本不是问题,一秒钟就解决了。

胡安震惊地看着捷列金教授低着脑袋站起来,双眼紧闭，动作僵硬迟缓,跟随着胡安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不管是攀爬岩洞、挤过缝隙,还是在游过地下水流，都用完全一样动作进行模拟。

胡安：“……”

胡安觉得更冷了。

这简直是一个毫无意识却会喘气“活尸”嘛！

再往前看，更窒息了,领路是一个伪装成人类邪神。

所以这趟洞穴探险之旅什么时候能结束？

詹森根本不喜欢胡安身上那个款式登山服,他考虑了几分钟之后,换成了一件褐色夹克衫与深色厚帆布长裤,还戴上了一顶灰黑色帽子,这套衣服像极了1920年旧画报。

“我第一次看见约翰·多伊时候,他就穿这样衣服。”詹森认真地给胡安解释了一遍。

一位身手灵活侦探可以这样穿,邪神也可以,不可能不像人类！

胡安听懂了这层隐藏意思，于是他决定咽下劝说，继续保持沉默。

詹森把脚步声“换”成了胡安。

就是非常生硬地更换,仿佛走路动静也像黑胶唱片一样可以随便播放,想放什么就放什么，反正跟詹森走动节奏一个音都对不上。

这就造成了一个莫名恐怖现象。

——在蜿蜒漆黑洞穴里,前面多了一个自己脚步声,后面多了一个模仿自己动作傀儡。

胡安忍不住翻白眼,真神奇,他竟然没被吓死！

不仅没被吓死，还很安心呢！

毕竟领路是邪神。

几分钟后，胡安就后悔了。

手电筒照射着前方忽然断掉“路”，胡安神情麻木地对着七八米外詹森说：

“这个距离，我跳过不去。”

“嗯？”

詹森疑惑地转头，注视这一截塌陷通道。

他走得很轻松，就像迈出一个小坑，前一秒身影还在胡安前面，下一秒就到了坑那一头。

胡安不得不加重语气强调：“正常人类都跳不过去，加上助跑也没用，世界冠军除外。”

“世界冠军？”詹森没有听懂。

胡安被迫解释：“就是人类之中身体素质最顶尖那批人。”

詹森打量胡安一眼，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胡安：“……”

胡安感觉自己被邪神嫌弃了，但是他没法证明这一点。

詹森低低叹了口气：“只能换一条路了，要绕很远。”

邪神视力不受光线影响，还能看透岩石与山体，选择路线肯定是最短最快。

胡安心里感觉更怪了，这就像邪神充当了免费向导，有一张准确无误路线图，结果人类不争气，怎么都走不过去，向导只能从对面悬崖跳回来，带着人下山重新找路。

这个世界真越来越离谱了。

胡安低头，沉默地走着回头路。

“嗯？”

走在前面詹森忽然又从手电筒光芒里消失了。

胡安震惊，通道没断，旁边也没岔道啊！

“在这里。”

詹森弯下腰，对着胡安招手，

胡安面无表情地看着头顶岩壁。

他错了，其实有岔路，只是在头顶。

这条路他们是第二次走了，胡安两次都没发现，直到詹森喊他。

胡安判断了一下高度，用抓钩绳索可以上去，他利索地开始爬。

上层通道非常低矮。

胡安撞了一下脑袋，紧接着爬上来捷列金原模原样撞到同一位置。

胡安：“……”

胡安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他费解地看着前方詹森，只有半米高通道，詹森是怎么站直了走路？扭曲空间吗？

邪神果然跟科学、逻辑毫无关系。

胡安以蹲着姿势小心地挪动。

这条低矮通道里空气也很憋闷，十分钟之后胡安体力就耗尽了，只能蹲在那里喘气。

詹森发现调查员没跟上，想了想，很体贴地鼓励：“再坚持一阵，前面就能换路了。”

“是开阔通道？”胡安声音闷闷。

“不，有河流，可以顺水漂一段。”詹森觉得这是个省力赶路方式。

胡安忍不住了：“人类在冷水里泡久了，肌肉会抽筋，增加溺死风险。”

他看穿了，邪神向导根本不值得相信！

詹森遗憾地想，近路不能走，省力方案也被否决了，人类冒险难度真大。

在休息过程中，胡安听着水流声音，问了一个憋在心里很久问题。

“对不起，詹森先生，请问您认识住在这里邪神吗？”

“为什么你会觉得邪神之间互相认识？”

其他神秘学者听到邪神这样说话，估计会吓得立刻闭嘴，不再提这个话题，但是胡安凭着感觉猜测詹森话可能就是字面上意思，他只要老老实实地回答就好了。

“呃，我认为对邪神来说，地球就像人类城市一个街区，邪神们即使不认识，也是彼此熟悉。”

“如果同住一个街区邻居从来不出门呢？”

“啊……”

胡安有点懂了，又有点没懂，“可是房子里面有没有人，住着谁，这总应该知道？”

“房子很多，邻居很少，而且这些邻居还会无声无息地增加、消失……不管是搬家还是迁居都不会告诉其他人，那么谁能知道这片街区住了多少人，又分别住在什么地方呢？”

詹森没有解释邻居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消失，不过胡安经历过海盗首都四个邪神对峙，很快就理解了。

好家伙，这还是一个杀人街区！无限制，无规则！

胡安浑身发冷，恐惧地问：“詹森先生来这里拜访邻居，是、是……”

是来杀同类吗？

詹森觉得拜访这个词很奇怪，这就不是邪神社交会使用词，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胡安没有说出口意思。

“现在还不确定，我要亲眼看看这个邪神，看了再说。”詹森沉思。

隐藏在这个地洞里邪神很擅长藏匿气息。

如果不是调查员胡安掉在洞里，詹森就是因为幽灵电台欠费使用问题路过营地看一眼话，根本发现不了这座山里面还藏着一个邪神，估计会像那些人类一样，以为是一个异变生物或者一个邪神眷属。

这就很有意思了。

詹森现在见过、听说过邪神有几十个。

没有哪个邪神有这种隐藏天赋。

以詹森自己成长经历来看，邪神在还没有诞生清醒理智之前，主体形态就很完整了，有朦胧自我意识，具备一定行为习惯，也有独特喜好。比如詹森就是主体在海底找到了一条西班牙帆船，钻进去拼拼凑凑，把船抬上水面晒太阳时候被人类航海船队发现了。

邪神不会遮掩自己散发出力量与气息，第一个发现幽灵船船员们不是疯了，就是死了。

根据人类书本上幽灵船传说，他们相信这种鬼船上有诅咒，也有宝藏。

相信诅咒人类绕路离开，侥幸生还。

相信宝藏人类冒险登船，死无全尸。

随着神秘学者与调查神秘冒险团队陆续出现，幽灵船行动轨迹被发现，所以才有了康纳尔牧师谋划与老布兰登投资，才会发生了那一场向幽灵船邪神献出祭品荒唐悲剧。

所以即使是新神，没有理智或者没诞生理智新神，一般也不会有躲藏习惯。

邪神混乱无序气息以及对周围环境异变影响，是与生俱来。

新神在深入了解同类跟脆弱地球生物之前，完全不会收敛自己气息，因为祂们根本没有这个概念。

詹森深信，在同类之中，根本没有比自己更熟悉人类行为学邪神！

难道这个洞穴里新神在这门知识上，比自己更优秀吗？

不可能，肯定是智慧神试验垃圾产物，那个从岩石宫殿里逃脱新神，生来就畏惧被“主人”发现，尽管主人不在地球，还是保留了这个天赋。

詹森越想越有道理，视线透过重重岩壁，凝视洞穴深处。

“休息好了吗？”詹森语气温和地询问调查员。

胡安默默地爬起来，他敢说没有吗？

邪神做向导，他能怎样？拒绝了就走不出去，不拒绝……这是要去找洞穴邪神发展趋向啊！

“我能把捷列金教授送到地面上吗？”胡安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逃生可能。

詹森看了一眼昏迷捷列金，然后说：“按照你们人类说法，他可能会被送到疯人院。”

胡安脸色苍白，他想得更多更糟，比如异变之后被送去人体试验什么。

胡安知道一些接触过神秘人类是有轻微异变，比如汉斯眼睛、又比如辛蒂耳朵。

如果捷列金教授不幸出现了这种症状，那就麻烦了。

“捷列金教授还有救吗？或者我可以把他放到洞穴里一个干燥、安全地方，等回来再去救他。”胡安努力地想着办法。

詹森有些惊讶：“你能记住走过路？”

以前也见识过胡安认路能力，但那是在地面上。

“很勉强，有百分之八十把握。”胡安没说谎，他脑子就是地图。

如果这里不是漆黑无光，洞窟被水流侵蚀得割裂分散，就不是八成了，他敢说自己百分百能找回来，不会迷路！

詹森摇头说：“不行，这个邪神很会躲藏，我察觉不到那么细微力量变化，只能靠你们人类。这个叫捷列金人类又处在神智混乱状态，还是受到了洞穴邪神影响，所以他会比你更快地察觉到我们追踪目标。”

胡安：“……”

他错了，原来在邪神向导眼里，他们是敌情探测工具。

好一个互相利用。

这时詹森恰到好处地补了一句话：“我会支付报酬。”

胡安理智要拒绝，可是身体不受控制，他听到自己发出了惊喜声音：“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