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鼓舞人心好消息,月球3号探测器成功完成了任务，它拍摄到了月球背面照片……这是人类从未见过画面……”
收音机在一阵阵电流干扰声里，放着慷慨激昂俄语广播。
一份放着面包与黄油盘子重重地搁在桌上,惊醒了正在听广播年轻人。
“船长？”
年轻人立刻站起来。
“应该换个称呼,现在我们没有船了，这个季度租渔船已经交还了，风雪来了,不适合再出航。”
汉斯·费舍尔主动从柜子里取出一瓶酒。
他刚刮完胡须,看起来年轻了不少。
窗外寒风夹着雪花砸在玻璃上,汉斯看了一眼,拽起厚重防风皮毛盖住门窗缝隙。
屋子里不算宽敞,汉斯需要微微低头才能行走,否则脑袋会撞到房顶。
炉火燃烧得很旺盛，把汉斯高大身影投照在墙壁上,看起来像一头正在觅食北极熊。
坐在壁炉旁边取暖人哈哈大笑。
“好吧，团长，我们总是担心你在这种天气出门会被猎人误伤。”
屋子里有三个人。
汉斯、怕冷神秘学者,以及摆弄收音机瘦小年轻人。
年轻人名字叫汤姆,他手非常灵巧，还喜欢改造物品，经常跟团队里神秘学者一起琢磨新东西。
“今天听到了什么有趣电台吗？”
汉斯拉开椅子,坐下来给自己舀了一碗土豆炖汤。
“没有,不过……”
神秘学者威廉耸耸肩,摊开手说,“苏联人想要登月。”
“美国人也想。”汤姆拿起面包蘸着浓汤,边咬边说。
这是两个大国之间博弈。
单单以地球作为比赛场地已经不能满足他们了,于是太空计划提上日程。
如果是一个普通人,肯定会对火箭、人造卫星、月球探测器产生浓厚兴趣，并且希望人类登月那一天早日来到。
神秘事件调查员就没那么轻松了。
——知道得太多是一种负累，一种诅咒。
“我翻阅了典籍，又询问了所有能联络‘朋友’。”神秘学者威廉语气沉重地说，“他们都说，月球上有邪神在沉睡。”
汉斯咀嚼动作越来越慢。
汤姆悄悄挪位置，缩起脖子啃自己面包。
沉默了几分钟，汉斯忽然发问：
“你们觉得会是谁？”
“呃，那位邪神吗？记载很含糊，说什么都有，如果要说第一反应话……我猜是月亮与智慧之神托特。”
听到学者威廉回答，汤姆挤了挤眼睛无声地开始嘲笑。
智慧神托特？果然是神秘学者标准答案！
虽然这位邪神带来了无数灾厄，但是祂带来知识，让无数人为之疯狂。
哪怕人类成功获取“眷顾”记录都是在古埃及、古希腊时代，可是现代神秘学者们仍然会把智慧神托特放在第一位，即使发疯，也很难控制对这种向往之情。又或者说，发疯是大部分神秘学者可以预料到结局，既然如此为什么不选择自己想要力量呢？
“托特……祂象征就是新月，而且在邪神之中，祂是愿意跟卑微存在交谈。”
“不，威廉，其实有月亮这个象征邪神很多。”汉斯沉声说。
邪神降临仪式跟神秘事件经常发生在夜晚，又跟灾难、死亡、混乱息息相关，如果真用“月亮”来做筛查，熟读灰色教团典籍汉斯可以一口气报出十几个邪□□字。
其中有古神，也有新神。
当然，还有汉斯最熟悉……海神盖密尔。
汉斯揉了揉眉心，把那位无法描述邪神丢到脑后，思绪回到眼前严峻问题上。
他们肯定没办法阻止两国科学家对月球探索。
知道他们这个团队存在人不多，目前最有分量可能是英国政府。
这还是因为1952年伦敦烟雾事件以及后续引发恶劣影响。
“月球探测器只是拍摄几张照片，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邪神没那么容易苏醒。”
作为团队里神秘学者，威廉还要担任秘书工作，他主动安慰汉斯，顺带要求团长处理工作。
“昨天我又收到一份伦敦发来电报，要求我们去百慕大群岛调查一个多月前出事那艘伊丽莎白号。”
“嗯？这件事我不是拒绝了吗？”汉斯疑惑地问。
旁边位置上汤姆一边摆弄收音机，一边咕哝着说：“是啊，我听说英国政府找了不少人去鉴定痕迹。”
轮船上有一具异变生物尸体。
这东西对所有秘密教团来说都是一笔宝贵财富，汉斯没有兴趣跟“同行”争夺，他早在很多年前，就选择了另外一条路。
“……你不知道吗？团长，塞布尔岛失踪了！”
汤姆很夸张地比了个手势，刻意压低声音说，“这个消息被压了很久，结果最近还是泄露出来了。美国人快把那片海域翻了一遍，都没找到那座会移动岛。海底没有，半空中也没有！美国人追到了百慕大群岛，索要伊丽莎白号轮船残骸。”
汉斯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
他知道英国政府最终会松口，然后是利益交换。
他没兴趣充当政客牌桌上推来换去筹码。
汉斯打开威士忌酒瓶，默默听着自己团队成员激烈讨论。
“听说美国人那天损失惨重，有一艘舰船沉没了。”
“他们想要从伊丽莎白号幸存者身上获得线索，这些人都被英国政府安排治疗，他们插不上手。”
“那些幸存者不是全部发疯了吗？而且什么都不记得！”
“不，有一位老教授恢复得不错，他说了一段完整经历，不过他好像亲眼目睹了伊丽莎白号被流沙吞没，他跟其他幸存者逃到了岛上，还遇到了房子那么大怪物，后来他不知道怎么又回到船上。”
在精神科医生耳中，这就是患者出现幻觉证据。、
不过汉斯这些人是不会这样想。
他们知道，那是完全真实描述。
几百年来，神秘学者与教团反复研究过那座死亡岛，只能发现它谜团，无法获得它力量。
最终大家默认那里有一位沉睡邪神。
现在，邪神醒了。
“……看来，他们一心要挖掘塞布尔岛秘密，所以才会盯上我们团长能力，想从那些幸存者梦境里寻找蛛丝马迹。”
“美国人神秘部门是什么时候建立？奇怪，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有这件事？”
“别提了，就是去年北极潜艇迷航事故导致。”
神秘学者威廉伸手拿起餐桌上威士忌酒瓶，语气讽刺地说，“美国人舍得开价，肯定有人愿意卖命。不过我听说那是一群塞勒姆人。”
“邪|教徒？”
汉斯有些意外。
汤姆轻快地说：“唉，您想想就知道啦，邪|教徒手段是最直接有效，他们提供获得力量方式也最简单快捷。如果我们跟邪|教徒一起去政客们那里谋求一份工作，毫无疑问，被淘汰肯定是我们！”
察觉到灰熊团长在瞪视自己，汤姆立刻闭上了嘴。
炉火还在旺盛地燃烧。
汉斯放下酒杯，处理桌边一叠信件。
——来自世界各地信件，都跟“神秘”有关。
“我们资金还有多少？”汉斯随口问。
威廉拿出笔记本，认真地说：“原本我们年底就应该接工作了，因为去年在北极消耗太大，所有护身符都碎了，还赔偿了一条船，哪怕有英国政府支付后续资金，也只是勉强够我们开销。可是两个月前团长你忽然在枕头旁边捡到了一笔钱跟一副眼镜。”
汉斯深深皱眉，纠正道：“是邪神给报酬，我在梦境里完成了一份培训工作。”
“好吧，我会这么记账。”威廉语气里没有任何诚意。
汤姆脑袋扭过来，又滑稽地扭过去看笔记本，发现威廉真那么写了。
汤姆当然记得詹森与盖密尔。
他还做过两位邪神临时调酒师，虽然“招待”不太成功，但确实“认识”。
也就是从那两位邪神出现，汤姆发现汉斯·费舍尔世界其实分为两部分。
一部分是黑暗、恐怖、不祥，缠绕在名为神秘荆棘上肆意生长。
另外一部分是从云层里漏下一抹阳光，照在这个荒诞混乱废墟上。
就像现在，明明大家仍然在说“邪神”这个词汇，可是无论心情还是语气都跟之前截然不同。
威廉继续问：“对了，今天早上我还收到一张寄来支票，来自英国，备注是感谢梦境治疗师，请问我该怎么记账？”
汉斯重新端起酒杯，闷闷地说：“是邪神介绍一份工作，客户是一位老妇人，还有一位女士。她们一直被困在1940年伦敦空袭地下室里。”
汤姆震惊：“邪神还可以介绍工作？等等，有人付给邪神中介费了吗？”
汉斯：“……”
严格地说，邪神没有“介绍”，是自动生成联系，自动上门客户。
汉斯还没搞清楚这位辛蒂·菲尼尔小姐怎么加入这个邪神调查员俱乐部呢！
反正那位菲尼尔小姐口风很紧，是个很能保守秘密人。
“咚咚咚。”
门被敲响了。
三人同时看向门口，只见木头做成衣帽架上亮起了一个蝌蚪状符文，是绿色。
这代表敲门人是携带同一种护身符同伴。
汉斯大步走过去，挪开那扇沉重门。
进来人带了一股冷风，他从怀里掏出一份电报递给汉斯。
“急电，从伦敦发来。”
来人走到桌子旁边，拿起威士忌瓶子把剩下酒全部喝了，这才搓着冻僵手指，发出舒服喟叹。
汉斯抽出那封电报，发现上面只有两个单词。
月亮，以及神秘领域代表危险符号。
“他们发现了什么？”汉斯面无表情地问。
“不知道，但是麻烦肯定很大，否则消息不会传到我们这里来。”
汉斯披上厚厚皮毛大衣，示意其他人跟上。
五个小时后，他们在格陵兰一座小镇上等到了来接人直升飞机。
“我需要知道具体情况。”汉斯站在雪地里，被狂风吹得头发乱成一团，依旧坚持着一动不动，不许自己团队成员上飞机。
“……费舍尔先生，这里风雪太大你看不到月亮，否则你就不会问我这种问题了！看在上帝份上，整个地球潮汐力都在增强，从昨天晚上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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