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万历二年

第二日一大早，时间正式进入万历二年，也是新年的第一个早朝、大朝。

朱翊钧也清楚，自己的大臣们在着手准备一个【新年礼物】送给自己作为庆贺。

“看看张居正的态度吧，毕竟还礼也是一件令人发愁的事。”朱翊钧决定先引而不发，看看葛家的小太爷，究竟能引动多么大的能量。

新年第一天自然是大朝，一般所有官员都要参加，品阶高的在正大光明殿，品阶低的在外面，但肯定要到。

人数多的时候几千人都有。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随着张鲸的一声令下，宣告本次朝会开始！

和以前一样，六部九卿各自先汇报了工作。

例如内阁的吕调阳，将昨天已经汇总上来的全国各地的税收情况当着众人面做一个简单的说明，同时将各地的具体数据通过张鲸呈递上去。

朱翊钧看到580万这个数字，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例如工部朱衡，当着所有人的面汇报成立帝都制造局，专人、专款攻克水泥。

例如皇家银行行长，原户部侍郎陈龙汇报了这几天银行的情况，听到目前已经累计吸储900万两，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就这么几天，银行收到的钱款，就抵得上去年和今年的税收了！

……

朱翊钧都一一看完，并且对他们的工作表示了肯定。

整个大朝进展得还算顺利，气氛也还算和谐。

三品大臣这种级别的官员汇报完后，朱翊钧扫视一转，看了看其他官员，道：“诸位爱卿还有没有其他事启奏？”

不多时，刑部郎中葛岩出列。

“陛下，臣有本要奏。”

他一出列，所有人的心，立刻紧张了起来。这里面可是有不少人都知道内幕的！

朱翊钧好像丝毫没有察觉一样，依旧轻描淡写的说道：“讲。”

温仁一见是葛岩出来了，心头一喜。

而葛守礼一看自己儿子出来了，先是一怔，随即心头一颤，他本来准备今日便辞官告老还乡的。

“陛下，臣要弹劾新政发起人，当朝首辅---张居正。”

他此话一出，朝堂上的气氛微微一凝。

葛守礼瞬间手心背后全身冷汗。

崇祯微微蹙起了剑眉，沉声道：“为何？”

“张居正此人好高骛远，贪功冒进，不仅利用新的京察制度，逼死、逼退众多帝国肱骨，更是借此良机清除异己，安插亲信，使得朝廷乌烟瘴气，不得他人言！”

葛守礼已经完全看不下去了，他大步走出来，怒道：“陛下，葛岩此人是胡言乱语……”

他刚说话，就被朱翊钧强行打断了：“让他说！继续说下去！”

葛岩稳了稳心神，继续道：“张居正仗着陛下的信任，在朝堂上横行霸道，所有官员敢怒不敢言，长此以往恐怕……”

“恐怕什么？”

“恐怕人心疲敝，大明将再出一个‘严阁老’。”

葛守礼满头大汗，汗水沿着皱纹流下来，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

朱翊钧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平淡的说道：“葛爱卿，你可有证据？”

“这是一百多位官员联名弹劾张居正的奏疏，请陛下过目。”

自己看了皇帝一眼，连忙下去接过来，然后又呈递上去。

朱翊钧打开看完，这不就是在去年朝堂上被张居正揍过的那群手下败将么！

“所以，朕刚才说的证据呢？”

“陛下，一百多位官员联名弹劾，已经说明了问题。”

朱翊钧双目直视着葛岩，低沉道：“说明了什么问题？”

殿内的气氛瞬间更加紧张起来。

“说明张居正触犯了大明律法。”

“哪一条？”

葛岩有些紧张起来，额头上冒汗，他扫视一圈，惊讶地发现周围竟然没有人站出来，硬着头皮道：“霍乱超纲，欺下媚上。”

“可朕是支持首辅推行新政的，有什么问题？”

“这……”

光禄寺寺丞张云哈、刑部主事李如图、翰林院侍讲王想、太常寺少卿王体墨、顺天府推官秦路、中书科舍人张译姚等十几人全部出列。

他们齐声道：“陛下，张居正此人口腹蜜剑，倒行逆施，还请陛下严惩此獠，否则人心不服。”

朱翊钧扫视一转道：“其他人觉得呢？没有话要说吗？”

其他人沉默不言。

葛岩继续道：“陛下，请严惩张居正！还大明一个朗朗乾坤！”

朱翊钧怒极而笑道：“胡闹！没有任何证据，就让朕严惩当朝首辅，你们是何居心！”

葛岩把头埋在地上，大声道：“臣等皆是为了陛下的江山社稷，为了大明长治久安，臣等愿以死劝谏，清正朝纲，扫除奸邪！”

“好！”朱翊钧音量明显提高了，“说得好！好一个清正朝纲，扫除奸邪！”

“张居正，看来朕不在的这一段时间里，大家对你的意见很大啊，你有什么要解释的么？”朱翊钧直接把问题抛给了一旁闭目养神的张居正。

“老臣没什么想说的。”

“那就是说，葛岩说的这些，你都认了？”朱翊钧意外道。

“认什么认？难不成谁人嘤嘤狂吠几句，就要老臣费心思去解释？臣年岁大了，和年轻人吵不起来了，也吵不过了。”张居正轻描淡写的说道。

朱翊钧没想到对方直接来个稳坐钓鱼台，无奈之下，只能劳烦自己这个【年轻人】下场吵架了。

一边的葛守礼闭上眼睛，如果可以的话，他恨不得过去把自己的儿子狠狠抽几巴掌。

葛岩听到这里，以为已经稳占上风，便追击道：“是不愿，还是不能！你若有理，自然可以辩驳，理是越辩越明！”

“没完没了？”朱翊钧冷笑起来，“葛岩难不成你真的认为自己是白莲花？你可知陈勇案到底牵扯了多少人？湖广省一半官员牵扯其中，他们和你葛家的关系，需要锦衣卫来说明么？”

大臣一听这话不对劲，连忙齐声跪拜道：“陛下息怒！”

朱翊钧继续道：“哦？当朕揭开遮羞布的时候，你们知道让朕息怒了？”

葛岩全身一颤，大声道：“陛下，臣等是一片忠心，都是为了陛下的江山！”

“为了朕的江山？”朱翊钧轻笑道：“可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