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一把火

早会对于朱翊钧上辈子来说，就是早自习一样无趣且枯燥的，更不要提明朝的早朝了，天未亮，鸡未鸣。

但是为了保证自己第一天的计划可以顺利实施，所以朱翊钧也是竭尽全力的与强大的困意做斗争。

今天对于所有大臣而言，都是一个极为重要的日子。大明的未来就是与皇位上的那个孩子息息相关了。

是开拓进取，重振祖上荣光；还是子承父业，当个懒散帝王。他们拭目以待。

今天的早朝，朱翊钧的目光寻找着是否有放空自己，溜号的人，找寻了一圈，看到每个人都是极为认真的听其他同僚汇报各自的任务。

大家呈报的部分事宜，特别赐座在太师椅上的高拱会把每件事情的解决方案直接说出来，并且直白的告诉朱翊钧为什么要这么做。

其实今天早朝汇报的事情，也是经过他精挑细选的。

有民生，比如辽东需求十万两白银添置御寒之物；

有税务，比如江南各郡的税收情况；

有天灾，比如西北有旱灾迹象，连续多日没有下雨；

有匪患，比如东南沿海的倭寇情况仍未得到有效控制；

……

足足一个时辰的汇报，把大明朝的情况，给朱翊钧这个新上任的皇帝，展露了百分之一。

期间张居正始终留意着朱翊钧的情绪，结果令他欣喜不已。

没有不耐烦，没有抗拒，而是老老实实的、安安静静的坐在龙椅上。

要知道十岁左右的男孩子，正是活泼的时候，单单就这一点，足以体现朱翊钧强大的自控能力。

陈洪注意到已经有半炷香的时间没有大臣启奏了，于是跨步上前大声询问：“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按照之前的习惯，这是掌印太监最后的提醒，大臣们要是都没事情启奏，就可以宣布退朝，一般这个预留的时间是半炷香。

果然，陈洪看到所有人都一副等待结束的姿态，便准备喊出退朝。

忽然，坐在龙椅上的朱翊钧开口了，“且慢！”

这一声计划外的打断，顿时让闭眼休息的高拱睁大了双眼，疑惑的看着上面。

“又有什么幺蛾子啊。”高仪无奈道。

他可是不忍小皇帝刚刚登基就展露爪牙，明明年岁尚浅，熬就是了嘛，把自己这群老古董熬死，能用几年嘛，到时候不还是你的天下，为何要如此着急呐，这样稍微操作不当，引起群臣反叛，严重的话，换帝之事也不是做不到。

虽然陈太后的出现，短暂把高拱、张居正二人拉回了统一战线，但是这样的情况必然不会长久的，一介女流玩心眼可能他们不及，但是玩政治、扣帽子，如何能敌得过他们这群读书人，要知道整个天下的发声渠道，都是牢牢把握在读书人的手里的。

“陛下？”陈洪转身询问。

“去把齐越喊进来。”

这一切都是朱翊钧之前安排好的，所以陈洪的传令没过多久，面容白皙，身高七尺的美男子齐越龙行虎步，走了进来。

此时所有的大臣心里都是泛起了迷糊，要知道锦衣卫已经多年远离朝政，从一开始人人恐惧的恶犬，早就变成了无人问津的野狗，其根本缘由就是之前皇帝的心思不在朝政。

这同时也是东厂偃旗息鼓的根本原因。

齐越的上朝是否是一个朱翊钧重启‘疯狗’的信号，暂时还不得知，但是张居正明显感觉朱翊钧似乎有些脱离掌控的趋势。

“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朕今天也是第一次上朝，也不能免俗。所以就点燃这第一把火，给咱们大明换取个好彩头。”朱翊钧说完便示意陈洪搀起腿脚不便的自己。

“太医都在外面候着呐，陛下。”陈洪小声说道。

“今日早朝之前，朕没想到大明此刻面对如此窘境，内忧外患如此之多，可见未来我们要承受多么大的压力，但是为了让百姓可以过上安稳、富足的日子。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当初大家寒窗苦读十数载，不就是为了匡扶正义、挽救黎民于水火嘛。”

“而且朕尚且年幼，很多事情都需要大家帮助。这是不假，但是朕也有其余皇帝所欠缺的一个优点。”

“那就是决心，让所有百姓过上好日子的决心！来，齐越。”

所有人看到朱翊钧在陈洪的帮助下，不体面的躺在了一个刚刚搬上来的躺椅上，同时把他的瘸腿伸到了齐越的怀里。

齐越认真说道：“陛下放心，为了万无一失，臣昨晚捏碎了十个死刑犯的脚踝，必定成功！”

“捏脚踝？！”

此刻所有人都明白了朱翊钧的意图，张居正连忙喊道：“陛下三思啊！龙体贵重，切不可如此莽撞啊！”

听到了张居正开头，连之前稳坐的高拱也是急忙起身，跪倒在地，大声劝导着。

而齐越不愧是标准的爪牙风范，任凭朝中重臣的威胁恐吓，浑然不惧，仔细、温柔的褪去朱翊钧的鞋袜。

几名守卫太监看到有大臣要冲上来，连忙用肉身扛住，脸上顿时被口水、巴掌印子不断照顾。

陈洪在后面小声提醒道：“顶住！”

不理会所有大臣们高呼的荒唐、不可，朱翊钧看着齐越的双眸，微笑道：“开始吧，再拖下去，朕要开始害怕了。”

“遵旨！”

话音未落，齐越缓慢的抬起右臂，握成拳头，血管如扎龙般迅速崩起，对准朱翊钧的脚踝猛地砸了下来。

“砰！”

场中虽然声音杂乱，但是这一击势大力沉，骨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第二拳到，“砰！”

张居正留意到朱翊钧早已满头大汗，青筋暴起，但是一声未吭，死死的咬紧牙关，直直的盯着齐越砸向自己的脚踝。

“砰！”、“砰！”、“砰！”……

连续三拳，离得近的人已经看到朱翊钧的脚踝肿得和馒头一样大。

“陛下，好了。”齐越轻轻的转动朱翊钧的脚踝，果然如此前太医所说，朱翊钧的脚踝已经可以转动的更加自如，没有之前的生涩之感。

“宣太医！！”陈洪嘹亮尖锐的嗓音瞬间冲天，硬生生让一旁的朱翊钧感觉自己已经聋了！

当太医检查、包扎完之后，整个大殿也重新恢复了平静。

“he！tui~”朱翊钧满头大汗，将含血的口水吐出，勉强的支起身子，对着大殿之下的所有大臣说道：“这第一把火，朕希望诸位能体会其中深意；第二把火你们下去商量一下，稍后会有旨意送到文渊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