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洗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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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墨这才抬头看着她，满眼的为难与悲痛。

他最是知晓，每次只要他摆出这样的神情，蒋芸柔就一定会任由他说什么是什么。

犹犹豫豫，他还是开始给蒋芸柔洗脑了。

他称赵太妃养大他如何如何的不容易，蒋芸柔应该早晚请安，随时侍候，而不是容不下婆母。

张佳怡与李筱卿如何如何的柔弱不能自理，蒋芸柔该体贴懂事，而不是拈酸吃醋，为难她们二人。

蒋老夫人为人野蛮无礼，蒋芸柔该在一旁劝着，而不是唆使老夫人来府上闹事......

他更是一件一件列举蒋老夫人所做的恶事，甚至把蒋老夫人说得比街头那叉腰骂架的泼妇都不堪。

蒋芸柔想要反驳，可李墨却一把抱住了她，轻声说道：“柔儿，我也不想说这些，我也很为难，只因为我心里装的都是你，所以，希望你能站在我的角度为我考虑一下，柔儿！”

她言辞恳切，语气温柔得让蒋芸柔如坠云雾。

按以往的经验，他知道这方法绝对奏效。

最后他撑着蒋芸柔的双肩，与她对视，眼里的柔情都快溢出来了：“柔儿，母妃那儿，我会去你解释的，听说岳父下个月要去军营换防，你可否请岳父带上我？”

终于，狐狸尾巴还是露了出来。

蒋芸柔都被他哄得晕头转向了，哪里还会说不能，依偎在他怀里轻轻点头。

站在树下看着这一切的李汐楠，紧拽着自己的裙摆，眸中寒意尽露。

而站在她身边的羽儿亦是气愤不已：“郡主，咱们不进去吗？”

“不必了，母亲未必会听我的。”话音落，她已转身走了。

只是，她手里紧拽的裙摆已经裂了一道好长的口子。

她知道，要让母亲放弃李墨，任重而道远，母亲中李墨的毒太深了。

……

翌日一早，李汐楠便又从噩梦中惊醒。

梦中刀光剑影，火光烛天，血流成河，她的亲人的尸身铺了一路。

抬手一抹，却是满脸泪。

羽儿听到了声音，敲了敲门：“郡主，您醒了吗？”

李汐楠赶紧把脸上的泪水抹去，收拾好精气神，朝门口道：“进来吧。”

羽儿推门进来，身后跟着的是端着热水的一个小丫头。

看着那小丫头，李汐楠才想起，自己现在在将军府。

昨日，外祖母还是不放心，连夜派人接她到将军府养病。

想起自己来将军府的目的，她赶紧起床。

洗漱完了，她便去外祖母院里，陪老人家用早膳。

一同用膳的还有蒋新月等人。

不过一夜之间，她在墨王府里的处境，便传得就连将军府门房的阿才都知道了。

一个个都恨不得把最好的都捧到她面前，任她挑选。

一顿早膳下来，她不仅吃得肚子圆滚滚的，还收获了一大堆礼物。

看着她们眼里快要溢出来的心疼，她都快要觉得自己在墨王府是真的没吃过一顿饱饭，没穿过一件好衣了。

早膳过后，李汐楠带着羽儿在院里散步消食。

走着走着她就往前院去了：“羽儿，咱们去给外祖父请安吧。”

羽儿抬头看了看太阳：“这个时辰，老太爷还在上朝呢。”

李汐楠却已经过了月门：“兴许，外祖父今日会早回来呢。”

羽儿只能赶紧跟上她。

到了前院，瞧见从院门走进来的人，羽儿就不得不佩服自家郡主的未卜先知。

蒋老将军蒋澈与一名年轻男子从院门那儿走来。

此男子乃本朝唯一的异姓王南宫博钧的世子，南宫湛，表字景恒。

可李汐楠知道，南宫景恒还有另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

开国皇帝设立了一个只听命于皇帝的部门——七宿司，一直延传至今。

七宿司，人人都知道，是专门为皇上办理一些隐秘的案子的，地位甚高。

如今，七宿司的首领便是南宫景恒。

带上狰狞的面具，他便是杀戮果决，没人见过真面目的七宿司首领。

而像眼下，不戴面具的他，是端方雅正，人人熟知的南宫世子。

就在她想得入神时，南宫景恒也看到了她，眼波微动，一瞬又恢复了正常。

“汐儿？”蒋澈轻唤了一声。

李汐楠醒神，走了过去，福身行了晚辈礼：“汐儿见过外祖父。”

她是皇家女，自然不用向南宫景恒行礼。

而南宫景恒则拱手向她行礼。

李汐楠就是想起冲南宫景恒今日会来将军府，她昨晚才借宿在这里早早等他。

今世再见他深邃的墨瞳，她的心还是不自觉地一颤。

前生，这位高高在上的人，因她而死。

李墨用她当饵，设计害死了他。

他本不用来救她的，可还是来了。

她前生被李墨打断了双腿，就疼得死去活来的。

而他，四肢尽断，身中十八刀，该有多疼？

如今瞧着他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她心中无比庆幸。

虽然心中的愧疚与庆幸险些淹没了她，可她脸上还是柔柔的笑着：“南宫世子安好。”

随后，她便看向蒋澈：“外祖父今日不用上朝吗？”

蒋澈一脸慈祥地笑了：“今日无事，退朝早了些，汐儿的身体可还好？”

昨夜老妻都跟他说了，他也是气愤得很。

他一生光明磊落，后宅也是干干净净的，如何能想得到，他的外孙女竟会在自己家中被人如此欺负。

要不是身份在那儿摆着，他也想去拎着李墨的衣领，给那混蛋玩意儿身上扎几个窟窿，警告他不要欺人太甚！

看着外祖父眼里的心疼，李汐楠心里暖得像是泡在温水里。

她咧开小嘴笑了：“汐儿好着呢，外祖父不用担心，不信您看！”

说着，为了印证自己的话，她还转了一圈。

看着她软萌的笑，蒋澈也觉得她的身体是好了，又与她说了一些话，才让她回去。

他自己却将南宫景恒请进了书房。

等他们出来的时候，已是巳时末。

太阳高高升起。

南宫景恒跟着引路的下人，准备离开将军府。

在拐角处，却被人唤住了。

“南宫世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也不等他回答，李汐楠径直走到不远处的荷花池畔，然后转身面带微笑看着他。

南宫景恒看了看四周，又看看李汐楠，眉峰拢起，眼里有了疑惑。

不知这个算不上相识的墨王府郡主，究竟有何话要与他讲？

但他却还是鬼使神差地走到了荷花池畔。